老板娘笑眯眯地和我搭讪,脸上尽是暧昧的嬉笑。
「我们从重庆过来,来这边上班的!」
我放下碗筷掏出一支烟来衔在嘴上,伸手往衣兜里摸索打火机,桌子上的菜被我吃的干干净净的。
「我们是四川都江堰的呢,来这里都有七八年了!」
老板娘不无感概地说,「重庆我们年轻的时候去过,那里的妹子好乖--像你们这么大在耍朋友的时候。」
「可是……她不是我女朋友。」我终于忍不住说。
「啊……」老板娘终于意识到自己在乱点鸳鸯谱,她随即哈哈笑起来,调侃地说:「那你得谢谢我这个媒人婆哟?」
「那是必须的嘛!」我尴尬地笑着,顺水推舟地说,「我上了班发了工资请你吃火锅,重庆麻辣老火锅。」
我确定我真的会这样做的,要不是老板娘,事情也不至于这么顺利,甚至连怎么开口我都心里没底。
「好啊,好啊,好多年没吃过那味道了,还记得那麻,那辣……简直没话说!」
老板娘欢快地笑起来,竖起了大拇指称赞着重庆的火锅。
「不过呢,这妹子是看上你了,要不刚才她怎么不吭气哩?你说是吧?」
老板娘诡秘地朝我挤挤眼睛说,这个表情让我想起《金瓶梅》里面那个被武松杀掉的王婆,不过这里没有武大郎,我也不是西门庆,我没有理由讨厌老板娘,心里感激还来不及哩。
「呃,这个……我倒还没看出来,厕所在哪里?」我支支吾吾地问老板娘,试图转移这令人尴尬的话题。
「从这里进到那个院子里去,往左拐就看到了。」
老板娘用手朝外面指了指,对面院子的尽头有一只用铁链拴着的土狗。
回来的时候迎面撞上了蓉蓉,她也是去上厕所,欢快地昂着头朝前走,看见我从墙拐角处转出来,霎时红了脸,低着头飞快地瞥了我一眼,快步地从我身边经过,就像从未谋面的准备要进洞房的新娘子那般羞涩,我的心里不由自主地「咯噔」了一下,心里泛起一丝暧昧的温暖。
走到店里的时候,那个搬东西的男人已经从楼上下来了,正和老板娘在那里哈哈地笑着谈论着什么,远远见我走过来了,就噤声不再说下去了--大概是老板娘把刚才错点鸳鸯的「杰作」告诉了他,正在当着笑柄取乐呢。
「兄弟,不错哟,这天上掉下来的「林妹妹」很正点哟!」
满脸胡茬的男人一边打趣我一边递给我房间钥匙,我红着脸掏出一张一百元给老板娘,连着刚才吃的饭总共九十二块钱,找了我八块,我匆匆地上楼去了。
钥匙插进二零九的钥匙孔,门应声而开,老板娘果然很厚道,房间窗户没有朝着车路而是朝着大院,房间里面有很大的一张双人床,还有老式的床头灯和床头柜,虽然简单了点,可是却整洁明亮,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的地板,洁白如雪的床单还有太阳烤焦的味儿。
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颠簸,我的骨头都快散架了,换了拖鞋往床上一倒,电话就响了起来。
「你到了没有?」馨儿在那头问。
「到了呀,刚刚吃完饭。」我说。
「到了也不先打个电话来,害人家担心的……」馨儿抱怨说。
「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来着……」
我搪塞着,心里很是愧疚,确确实实把这事儿给忘了。
「算你还有点良心,那边冷吗?」馨儿急切地问。
「不冷,穿长裤刚刚好,没有重庆那么热。」我说,馨儿一直要我穿长裤的,在她印象里,山西已经属于遥远的大东北了似的。
「那就好,你那『铁哥们』来接你了?」馨儿说。
「要来,不过今天没空,明天早上来。」我说。
「那你住哪里?」馨儿警觉地说。
「……我在火车站旁边住旅店,单人间五十元。」我说,「你在干什么?」
我怕她继续问下去,连忙转移了话题。
「上班撒,今天天气转凉了,生意一点也不好。」馨儿说。
「管它的哦,我好困,想睡一觉,晚上再打给你,好吗?」我说,我怕蓉蓉上完厕所进来撞见,应该快上完了吧。
「好吧,你睡吧!注意自己留个心眼,火车站人员比较复杂。」馨儿关切地说。
「嗯嗯,我会的,又不是第一次出门了。」我说。
挂了电话,蓉蓉还是没有回来,我是真的困了,脑袋昏昏沉沉的像有千斤重,我强打着精神趴在床上眯了一会儿,还是没有蓉蓉的踪影。
她不会中途翻悔了吧?这没有理由啊,她的东西都还在房间里,我拨通了她的电话。
「你在哪里?」我问。
「我到处逛逛啦!」蓉蓉漫不经心地说。
「那你不回来睡觉?」我着急地说。
「你倒想得美,我才不?」蓉蓉说,看来蓉蓉还不是那种笨到家了女孩,不是那么好糊弄。
「呵呵,那你逛完了快点回来,我困了,我先睡了。」我无可奈何地说。
挂了电话,心里很是失落,就像被人当头泼了一头冷水,是该好好清醒清醒了:我就说嘛,哪有这么容易的艳遇?看来这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。
我挣扎着爬起来,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到窗户面前把百叶窗拉下来,现在而今眼目下,睡觉才是头等大事,才是最实在的事情。
我把裤子脱了,把身上那件领口被汗水浸得有些微微发黄的t恤脱下来,盖上被子,太阳穴痛得突突直跳,不一会儿便沉沉地睡着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