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去,怎麽不去嘛?」我赶紧讨好地说。
「哼!」她余怒未息,懊恼地把头扭在一边不看我。
「亲爱的女王,你别生奴才的气了好吗?」我学着宫廷剧里面的公公的腔调,尖声细气地说。
金莲捂着嘴「噗哧」一声笑了,「讨厌鬼,谁是你的女王了?我才不要你这种脸皮厚的奴才!」
「你想好啦?」我一本正经地压住了心跳,故作平静地问她。
「嗯!」她低声应了一句,红了脸低着头任由我拉着朝前走。
「你不怕了?」我又问她。
「嗯!」她大声地应了一句,拼命甩了一下头发,好像不耐烦似的说:「你没完没了是不是?」说着又要把手掌挣扎着从我手里抽出来。
我岂能让她挣脱?便紧紧地拽住不放手,我知道去哪儿——我们一直到了那条小巷的口子上,这里面就是那家便民旅馆,穿过这条巷子过去就是我们经常去的那个公园的大门。
金莲皱着眉犹豫了一下,就在这当儿我突然有种不好预感,感觉总有人在跟踪我们。我拿出手机看了一下,这时候离中午还有一个多小时。
巷子里有稀稀疏疏的人走动,有从公园晨练回来的穿着背心光着膀子的老头,手上托个鸟笼,里面的小鸟正在上窜下跳叽叽喳喳地叫,好像在抗议着不要这麽早就回去;还有几个肥胖的穿着睡衣蓬乱着头发的妇女,手上提着从菜市买回来的大包小包的蔬菜,漫不经心地踏着拖鞋往家里赶;还有些小孩从家门口跑出来又跑进去……金莲就像是要去上战场的新兵,下定决心忐忑地走在前面,目光直直地盯着那家旅馆的招牌,仿佛那里埋伏了一个狙击手,让我的新兵如履薄冰。
我一直觉得马彪就在我们身後不远的地方远远地窥视,就像在我的屁股上长了一条猪尾巴那麽让人难受。
离旅馆越来越近,我甚至想像到了昨晚那位骂我们「神经病」的——臃肿的织毛衣的妇女是如何用惊讶的目光扫视着我们的模样。
就在离旅馆不到二十米远的时候,我猛地一回头,这回我确定我真的看见了——马彪那猥琐的脑袋!它就在巷子口探出来又慌忙地缩回去了,这该死的密探!就像化脓了的疥疮那样可恶!
离那家旅馆快不到两米,看着金莲开始微微颤抖起来的肩头,我赶紧快步跟了上去。
「走,快走!」我低声对她甩了一句,快步地朝前走。
「为什麽呐?」金莲跺着脚说,我知道从巷口走到这里,我的金莲是鼓足了多麽大的勇气!
「别问了!等下再告诉你好吗?」我一边走一边着急地说,这时候还耍什麽性子嘛?不过也难怪,她不知道我们被跟踪了,这应该是从拉面馆出来就开始的。
金莲无可奈何地生着气跟在我後面出了巷口。我回头看见她站在巷口生着闷气不愿走了,我又走回来一把把她拉过来。
「你告诉我这是怎麽回事嘛?」金莲气得都快掉眼泪了。
「彪哥在我们後面,一直跟着的!」我说,「我就说我看见彪哥了你不信!」
我不知道这事儿给马彪一搅和,是不是就告吹了,要知道女孩子喜怒无常的性情会让她马上翻脸,就像春天的晴空一忽儿就飘过云朵下气雨来。
「真的?」金莲说,睁着大眼睛不相信我说的话。
「这还骗你干嘛?我刚才看见他的头了,就在巷子口,又缩回去了。」我说,我真想具武侠片里飞剑千里取人头的本事,把那可恶的脑袋给砍下来。
「那我们怎麽办?」金莲说,她相信了我说的是事实。
「非要去这一家麽?我们可以换一家啊。」我说,估计马彪这时候已经进了巷子了,真大摇大摆地朝巷子这边赶过来——笔直的巷子两侧是紧挨着的居民房,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。
「这附近就这一家了,旅馆火车站周围多。」金莲说。
「那我们去火车站吧?」我拉着她拐进了公园的灌木丛後面。
「不要去那里!」金莲斩钉截铁地说,我不明白她为什麽要这麽武断,「那里太远了!」金莲解释说。
我想想也是,我来的时候扛着包走了很久才到那家武汉餐馆,又走了很久才到这里。「那先看看吧!」我说,我想确定一下马彪究竟有没有跟上来。马彪如果知道我们出了巷口,就一定会来这公园里面的。
我和金莲坐在灌木丛下透过树叶的间隙一直盯着公园大门口,大约过了二十分钟,马彪瘦瘦高高的身影终於出现在公园的门口了。金莲惊讶得捂住了嘴巴,看了看我!
他还是穿着那件泛白了的军绿色的风衣,现在已经脏兮兮的了,他摸着下巴在公园门口踱来踱去,一边漫不经心地左右看来往的行人,就这样踱了好几圈,才朝公园里面走了,我知道他是奔着我们一直坐的那张长椅子去了——他猜我们会在那里,然後装着偶然遇见那样打个招呼,这样我们今天就在他的加入下给毁了个一乾二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