静云子眼波流转,忽而想到了什么,问道:“可是一位身带酒葫芦的道人传你的?”
“不错,前辈与钟图子道长有何渊源吗?”
静云子露出微笑,道:“他是我的大师哥。”
齐九嵋肃然起敬,站起身来行了一礼:“弟子见过师叔”
话一出,顿时有些后悔,因为钟图子只是传了他剑谱,却并未正式收他为徒,他这生师叔叫得委实有些唐突。但是话已出口,不好收回,只好先将错就错。他在心里打定主意,等再见到钟图子,定要行正式的拜师礼。
静云子不知这番周折,倒也不作多想,只问道:“你来鹭州,也为了调查那魔人劫掠少女的案子么?”
齐九嵋原本想着南下去投云落剑池,然而当下巧遇师叔,便也不作那般想法。便道:“魔人猖獗,不容纵放,是以弟子便自京城追查到此。”
“是你师父派你来的么?”
“非也,师父在传我剑谱之后便云游四方,不见踪影,是弟子自己起念。”
静云子赞许地点了点头:“我辈习武,当秉承侠义,力行正举,你做的不错。”
“师叔谬赞了。”
静云子忽而色变,叹道:“只可惜,被那两只魔物脱逃了。”
“那两只魔物使那般玉石俱焚的招数,想来命数不长,再难作恶。也无甚要紧。”
静云子懊恼地摇了摇头,将纯榕之事告知齐九嵋,道:“我这般穷追不舍,也是想着,从那魔人身上寻个解方。如今,又不知从何下手了。”
齐九嵋闻言,忽地将手伸向静云子,展开一看,竟是一颗魔气萦绕的内丹。
“这是?!”
齐九嵋道:“方才我聚凝剑气破了那魔人的气罩,被震开前,那魔物气力已散,我便顺手取了他手里的内丹。或有可用。”
静云子惊喜道:“魔人多以自身魔力制毒,这内丹说不定大有可用,九嵋,你帮大忙了!”
二人这便将那少女送到府衙安置,便赶回客栈医治纯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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胥京,锦王府。
夏昀正在书房里,手执画笔,描着一幅明珠美人图,他的笔触很轻,仿佛稍稍下重一笔,画中美人便会痛得叫出声来。
老仆夏缜缓步走进书房,通报道:“王爷,太子殿下驾到。”
夏昀的手中画笔一停,一滴墨珠就要滴在画卷上,他一伸手,将墨水接在手中,而后放下笔道:“请他进来吧。”
夏长烨手里拿着一个锦盒,缓步走进书房。他看了看背对着自己的夏昀,又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书桌上被卷起,却未及收回的画卷,道:“七王叔,别来无恙啊。”
夏昀睁开眼睛,转过身来,对他笑道:“太子甫一回京,就上门来访,真是难得。”
“自然是有事。但也是真的想,跟飞熊和惨豹再交回手。上次被碾压,可令我记恨至今啊!”
夏昀哈哈大笑道:“飞熊和惨豹的本事,乃是多年战场杀伐,在刀风箭雨里,用命拼出来的,非是那么容易超越啊。”他顿了顿,又道:“可惜,他二人在上个月,已被我派给陛下,后来南境战事吃紧,陛下便遣他二人领兵驰援去了。”
夏昀不无遗憾地摇了摇头,道:“连跟随多年的两员最亲密的战将都送了出来,看来七王叔是真的下定决心,要把这个闲散王爷做到底了。”
夏昀淡淡道:“老了,早已没了那心气,飞熊和惨豹正值壮年,跟在我身边虚度光阴太过可惜。不如交由陛下调遣,还可人尽其用。”
夏长烨眯起了眼睛,语气不善地道:“七王叔要说尽忠为国,我或许还信。但要说没了心气,我看不尽然吧?”
夏昀疑惑地看向他,道:“太子的情绪不太对,是做叔叔的哪里不小心开罪到你了?”
“七王叔何必在侄儿面前装蒜呢。”夏长烨将放在茶几上的锦盒一把掀开,盒中嵌着一枚泛着青色荧光的玉珏,以及一方纯金刻制的印信。
夏昀的瞳孔剧烈地收缩起来。
“七王叔不妨自己猜猜,这玉珏和印信,是真还是假?”夏长烨冷笑道。
夏昀眼神几度变换,终究长叹一声,坐到夏长烨的对面,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,道:“还是瞒不过你。”
夏长烨哼了一声,道:“七王叔何其糊涂啊,你但凡多掂量一下清柳在我这里的重要性,都不会想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满足你的色欲。”
夏昀用手狠狠揉了揉自己的脑袋,道:“我偏偏就是知道清柳对对你东宫的重要性,所以才一时急色,想着用最小的代价去达成这件事。”
“看不出来,七王叔还是个生意人。”夏长烨嘲弄道。
“不必多言了,将此事揭过,你开价吧。”夏昀干脆道。
“一,把飞熊和惨豹调回来,供我调遣。二,将手无两的卖身契给我,从此他归为我东宫之人。三,和你暗中往来的那些魔族之人断绝联系。”
夏昀听到第三条,睁大了眼睛,他咬着牙冷笑道:“太子知道可真不少啊。”
夏长烨悠悠道:“偷取太子印信谋取私利,这罪名说大不大,说小也不小,这三个条件算便宜了。”
夏昀站起身来,踱步到窗前,沉默了半晌,忽而答道:“可以。”
“七王叔爽快人!”
夏昀霍然转身,一字字道:“我还可以给你加一笔。”
夏长烨挑了挑眉:“那就是另一笔生意了。”
“就是要与你做另一笔生意。”
“愿闻其详。”
“我还有不少旧部尚未随我退伍,你该知道。”
“当然,比如镇魔司总旗使,夏侯瑶,就是七王叔你当年的副将。”
“她是明里的,暗中还剩多少,除了我之外,谁都不知道。”
夏长烨抬眼盯着他,问道:“七王叔能为我寻来多少支持?”
夏昀终于露出了笑容:“这就要看贤侄愿不愿意下本了。”
“只为一个清柳?”
“只要一个清柳。”
夏昀看着夏长烨有些犹豫不决的样子,又补了一句:“听说上个月,二皇子所部在西境取得大捷,陛下应该快要召他回京受赏了。照此次军功来评,怎么着,也该授一等亲王爵了。”
夏长烨闻言脸色终于一变,将身体往后一靠,长出一口气,喃喃道:“真不知是我拿住了王叔的把柄,还是王叔捏住了我的七寸。”
“哈哈哈。”夏昀爽朗地大笑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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魔丹虽然脱离了宿主,其中充盈的魔力却未减分毫。静云子破费了一番功夫才将其中力量提纯,并用自己独门的内功心诀运功,灌注到纯榕体内为其解毒。
齐九嵋在一旁观摩静云子运转元功,只觉得其中门道高深莫测,配合着钟图子所赠内功心法中所述,竟忽然又有所悟。他顺着心中所悟,不由自主地坐了下来,运转元功。
静云子帮助纯榕解完毒,转身看向齐九嵋,只觉得他身上气机玄妙非常,与自己方才所用有许多相似之处,却又有着根本上的区别。她看了一会,索性也在齐九嵋身前坐了下来,为他护法。
然而他纵然悟性奇高,研习内功的时间终究不长,缺乏经验与与对自身强大功力的掌控力。很快,真气脱出奇经八脉,游离到了身体各处,却始终收不回丹田。他的额头上沁出了汗珠。
静云子见他情状有异,倒也不意外,在分辨出他身体里的症结所在后,便立即出手,助他运功。可当她将内力导入齐九嵋身体里的时候,却还是露出了惊诧的神情。
“有如此强大的根基,怎么运功还这么容易出岔子?”
她不及多想,加大了内力输送,同时口颂真诀:“故常无欲,以观其妙,常有欲,以观其徼。此两者,同出而异名,同谓之玄,玄之又玄,众妙之门。”
两股内力在齐九嵋体内交织游窜了一个时辰,终于逐渐稳定下来,他徐徐睁开眼睛,只见眼前的静云子面带疲倦,成熟娇艳的粉脸和雪白的玉颈上香汗淋漓,无限诱人。她这一日下来,先与二魔拼斗,再为纯榕解毒,为齐九嵋维持功体,内力损耗大半,一时间竟有些脱力。
“弟子愚钝,让师叔费心了。”齐九嵋拱手道。
静云子虚弱地摇了摇头。示意他不用担心。接着问道:“我看你似有所悟,现下感觉如何?”
齐九嵋舒了一口气,答道:“感觉修为又精进不少。更有一番玄妙体悟,在脑中徐徐展开,一会有形,一会又变得虚无缥缈。”
静云子欣慰地道:“看来你的悟性极高,多体会一下我方才所吟真诀,对你一定还大有裨益。”
“多谢师叔。”
“时候不早,回去歇息吧,明日我与你细讲本门心法要诀。”
“是。”
静云子欲站起身,竟一下子没能使上力气,软绵绵地向前倒去。齐九嵋见势下意识伸出双手,往前探步,将静云子抱了个满怀。二人均感到有些尴尬。齐九嵋感到佳人入怀,娇躯香软,竟一时间没舍得放手,静云子感受到男子有力的臂膀虽有些僵硬,却仍是收紧了一些,潜意识里想沉溺进去,却仍是顾及二人辈分有别,挣脱了开来。
气氛仍有些旖旎。
“呃,弟子先回去休息了,师叔也早些歇下吧。”说罢逃也似地离开房间。
静云子呆呆地望着齐九嵋离去的方向,温柔地一笑。
“倒是个不通人事的青涩少年郎。”
齐九嵋没有失眠,但他做了个春色无边的绮梦。
梦里,他与一名风情万种的女子抵死缠绵,当第一次将胯下阳物贯入女子阴穴时,女子竟并未发出破瓜的疼痛尖叫,而是舒爽地呻吟出声,其声婉转悦耳,充满着成熟的诱惑力。他下意识将对方当成了清柳,于是毫不留情地大力捅入,女子配合着他的节奏叫喊着:“九嵋,九嵋,师叔好舒服,好舒服!”
他听见那女子话语后逐渐放慢了动作,疑惑地问道:“师叔?”
女子转过脸来,赫然是披头散发的静云子。只见她双眼迷离,向齐九嵋发出渴求的叫声,还将粉舌伸出,舔舐着红唇,诱人至极。
他万分惊诧,但身下动作却不由自主地加快,不到一百下后,胯下似乎感到一阵强大的吸力,将他的阳精尽数吸出,他也同时达到了极端高潮。
那女子反应如何,他已看不见,也听不清。
“啊!”他惊醒过来,发下裆下早已梦遗了一大片。
“呼!”他擦了擦额上的汗,仿佛历经了一场生死大战归来。
所谓“日有所思,夜有所梦”。但奇怪的是,分明做了那么乱伦的梦,他的心中却没有什么愧疚感。
“莫非我竟对相识了才一天的师叔抱有想法?”他自嘲地笑了笑,这未免太荒唐了些。
其时丑时刚过,他起来清洗了身子,换了身干净衣服,习惯性地往窗外看去,却意外看到两道熟悉的身影在远隔几条街的屋顶上飞奔。
“那两个魔人受了这般重伤,竟还没有离去,他们在鹭州逗留,究竟想做些什么?”他念及此处,拿起佩剑就走出房门。
刚一踏出房门,就听见隔壁开门的声响,静云子同样整装带剑步出房门。
“师叔?你这是?”他忽然醒悟,问道:“师叔也看到了?”
静云子颔首道:“既然你也准备前往一探,就一起吧。”
“师叔。”他叫住了静云子,面带忧色地道:“师叔今日损耗太过,还是弟子一人去吧。”
静云子闻言莞尔,屈指敲了他一个栗子,道:“我虽有损耗,却也还轮不到你一个运功都运不明白的半吊子来担心。”
齐九嵋听着这温柔的批评,心中却莫名感觉有些愉悦,但还是坚持道:“可是……”
“安心吧,我没那么脆弱。”静云子拍了拍他的手臂,安慰道。
齐九嵋拗不过她,只好道:“弟子明白了。”
二人直接翻上客栈的屋顶,运起轻身功夫向着二魔身影消失的方向追去。
“师叔,你和师姐下山以来,可有查出什么蛛丝马迹。比如这些魔人劫掠少女的目的。”齐九嵋一边赶路,一边问道。
静云子道:“线索倒没有查出什么,但是魔族如此针对年轻女子下手的行径,倒是让我产生了一个猜想,与纯榕商谈过后,我们认为可能性极大。”
“什么猜想?”
“我年轻跟随师父学艺时,曾听他说,魔族有一种阵术,取年轻女子的处子元阴之血,于众星蒙尘的月圆之日炼成。阵成之后,所有在阵中与贡献处子之血的女子交合之人,皆可获得巨幅的魔力提升。”
“年轻女子?处子元阴?!”齐九嵋有些震惊。
“很匪夷所思是么?我初听时也是如此,魔人阴毒淫邪,不可不除!”静云子语气还是那般柔和,却透着一股不可动摇的坚定。
“是。”齐九嵋附和道。随即他又觉得有疑点,问道:“可是,众星蒙尘之时,如何有月圆?”
“那是一种极少见的奇异天象,我也是根据师父留下的一本有关天象的典籍中看到,并且推算出,三月后的望日,便是众星蒙尘之日。”
“原来如此。”
二人顺着一路留下的踪迹追到了城外的一处偏僻地带,几间草屋孤零零地立于此地,草屋看着没有一丝破败零落之感,显然是刚搭建不久。
齐九嵋和静云子对视了一眼,两人都读懂了对方的心思。
这草屋,极有可能是魔人用来藏匿掳掠来的年轻女子的。
静云子刚要上前,却被齐九嵋拦住,她疑惑地看过去。
齐九嵋道:“师叔,一会若有动手的需要,还请由弟子主阵,师叔气力大损,只从旁协助即可。”
静云子摇了摇头,刚要否决,却见齐九嵋脸上带着不容商量的神情。终于还是妥协,无奈地笑笑:“好,师叔依你。”说着牵起他的手,轻轻地握住拍了拍,示意他放心。
齐九嵋望着向前走去的丽人背影,看了看自己刚才被牵起的手。
他大步流星地跟了上去。